十七或三一（超瀚）12
继父子
逻辑崩坏 雷者勿入
梗来源相关解释见首章
12
何瀚这天穿的白色套头衫和墨蓝色长裤。
长裤裤脚挽着窄窄的两道边，卡在突出的脚踝上方。
这是出门前项允超看他裤子堆在了鞋口，帮他挽的。
项允超总能这样，随随便便就戳到他心底柔软的地方。
何瀚很苦恼。
非亲非友的第三种感情，启蒙是在初中。那是一对情侣，走在何瀚的前面。女生的鞋带散开了，让男生等她一下，男生看了 一眼，说了句小笨蛋，就蹲下去帮女生系上。
因为反的方向不顺手，男生的动作有些笨拙，女生笑他才是笨蛋。最后打出来的结一左一右一大一小，女生却不在意，甚至连笨都不说了，奖励地拍拍男生的头，笑得很开心。
情窦初开的年纪，被猝不及防塞了口狗粮。何瀚当时就幻想，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喜欢的人，也要像那个男生一样，对那个人很好很好，给她系鞋带。
所以，系鞋带、下雨送伞，病了照顾、出事了挡在前面……这种情节何瀚都是设想发生在自己和自己的另一半之间，即便后来发觉自己喜欢男生也没有改变。
没想到，他走向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半路杀出来了个程咬金——
项允超，一个明明应该跟他妈一样不管他无视他的后爸，却对他做了他想对男朋友做的事。
主动变被动，对方做这些事而且不是基于喜欢他。何瀚很觉得自己没出息。别人给出的是亲情，他接收成了爱情。理想与现实大相径庭，还控制不了，别人还没怎么样，他就动不动想入非非。
箍在小腿的裤脚好像箍在了脖子上，何瀚呼吸困难。他怕项允超说会，也怕他说不会。
项允超最不会强迫他做什么。除夕前一天他为了不去他和李婉任何一人的本家的过年，天寒地冻半夜穿着薄毛衣和单裤在花园挨冻，项允超不知如何发现他不在卧室，出来找他，问他怎么了。
何瀚答他，心情不好睡不着。
“为什么心情不好？”
“心情不好不想说。”
何瀚使出全力想把气氛弄尴尬。项允超说，至少回去多穿点再来心情不好。他回说，心情不好不想穿衣服。
真是很欠揍吧。
何瀚松着脑子里绷紧的神经，等着项允超忍无可忍的拳头。
然而项允超扬了手，没有打他。出来找人，身上只披了件西装外套，脱了，披给何瀚。
冻僵了的人，受不了那种温度。打了个颤，衣服掉了。
何瀚听到项允超叹气，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，但没有说出口。项允超捡起外套搭在他椅背上，走去另一边的椅子旁坐下。
何瀚不想他陪他。不想他受冻，也着实不想见到他。没有他，李婉和何远还有复合的希望，有了他，他的希望就是绝望。
何瀚说他可以穿项允超的外套，但有一个条件，项允超必须走。
项允超问他为什么，何瀚摇头。项允超问真的不需要他陪？何瀚点头。
项允超笑了一下，揉了揉他后脑勺说，好吧，阿瀚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想睡觉了，冲个热水澡，吃片感冒药，药在床头抽屉最上面一层。
何瀚呆到凌晨。热水澡没冲，感冒药拿在手里攥着，没吃。
十点，芍姨叫他起床。他裹着被子发抖。
如他所愿，发烧了。
李婉责怪他莫名其妙就生了病。项允超知道她是着急的。可何瀚不知道，一个眼神也懒得给。
项允超没有说出何瀚晚上去过花园的事，只说小孩子抵抗力差这样笼统的理由，推着李婉出了房间。
走到门口，何瀚抬眼看了看他，项允超有感应似的回头，冲他单眨了下眼，像是在恭喜他小伎俩得逞。
何瀚想起期末刚考完，正犹豫要不要今年拜托项允超去他的家长会。项允超就问他家长会什么时候开，学校没有电梯，外婆年纪大了，上楼下楼不方便。
这么多年，只有外婆操心这件事。倘若项允超对他的好都是看在李婉的面子上，是在向李婉证明“我爱着你并爱你的全部”这句箴言，那么他这个丈夫真是做得不能再到位了，跟妻子与前夫的儿子竟培养出了默契。
是该说谢谢。还是该哭一鼻子。项允超给的，想要的，不想要的，都是他得不到的。
回忆杀跑了好几个片场。何瀚回过神发现红灯绿了，可项允超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怎么要考虑这么久？”
项允超：“看你在发呆，没忍心打搅。”
何瀚：“……”
“说实话，那个‘无条件满足的愿望’用在那上面有点浪费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阿瀚心里不认我当父亲的话，嘴上喊喊也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“那你爱我妈吗？”
“……”项允超顿了一下，有点哭笑不得，“傻孩子，我跟你母亲的事，你还小，长大就懂了。”
“你会和她永远在一起么？”
“嗯……”车流量不小，项允超控着车子，无法像平时一样留意何瀚的细微变化，李婉说过何瀚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完整的家，想来这小孩儿是在不安他会介意那个称呼，跟李婉离婚之类的，“会的，我会和你妈妈，和你一直在一起的。”
砰，胃里的那颗气球，破了。
“我饿了。”
“马上就到了。”
何瀚再回到学校，磬东怀疑他周末不是去吃饭，而是去打鸡血了。
状态好得出奇，效率高得出奇。接下来一周的晚自习测试都提前交卷，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书包，离开教室。
教学楼顶楼的教室空置，没有人，凉快很多。何瀚在那里边背单词边等磬东。下课铃响，两人一起回家。
出了校门，项允超的车停在路边。
项允超不像李婉晚上还有别的“活动”，工作忙完，他就清闲。接何瀚放学，是从这学期才变经常。现在下课晚了，公车不好搭，顺道也送磬东回家。
磬东对项允超挺有好感，感觉他很靠得住。何瀚听着有人夸他项叔叔，心里挺美，面上还是高冷，嗯嗯两声表示认同。
磬东眼熟了项允超的车，隔了老远指给何瀚，“阿瀚你项叔叔又来接你了！”
磬东很高兴有顺风车坐，何瀚蹙了蹙眉，这是第四天，而往常项允超最多隔一天才来一次。
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，能在家外的地方多和项允超独处一秒，都是他赚了。
日子一天一天过，月底的模拟考结束，六月来了。
集中复习一个礼拜，第二个礼拜自由复习。自由到可以选择回家复习。
何瀚摸不准项允超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，还是每天去学校自习。
自由复习开始前，班主任会给每个学生家长电话，说一说学生的成绩，最近的情况，叮嘱他们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，不要总是询问分数，复习到哪儿了，复习好了没这种会令学生焦虑的问题。
项允超上次去了家长会，留下了联系方式。班主任于是电话打给他。
项允超本来也没想问那些东西，倒是心疼何瀚来回跑。何瀚拒绝跟他共处一室，说学校氛围好一些。芍姨做了解暑的绿豆饼让何瀚带去学校。自家做的，糖和油的分量不多不少，甜而不腻，何瀚也爱吃，听话带去，磬东吃得直嚷嚷要嫁给芍姨。
那几天项允超公司开始了一个新项目，白天一般不在家，晚上回来有时早在何瀚前，等他回来，一起吃个宵夜，闲聊几句，有时深夜，何瀚睡了，他就悄悄进门看看空调设得几度，有没有盖好被子。
七号高考第一天，项允超早上九点的飞机。他出门时何瀚起床不久在吃早餐。
预报有雨，项允超说何瀚别忘了带伞。
何瀚说芍姨帮他装好了。
芍姨递给项允超外套，项允超嫌闷，没有穿上，搭在手肘。
干净的白色衬衣，袖扣是深邃的宝石蓝。
何瀚望着项允超，忽然项允超走回来，站到他面前。
双臂张开，“阿瀚就要上战场了，要不要跟叔叔抱一个。”
“……不要。”
说是这么说，何瀚还是站起身，抱住他项叔叔。
别人可以轻易重来的考试，他只有一次机会，心里惴惴，不敢想他考砸了，李婉当真送他出国怎么办。
脚下不自觉挨着项允超站得更近，项允超顺着他脊椎慢慢地抚。
这半年何瀚长了个子，不用再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项允超的眼睛。何瀚想他如果现在抬头，一定能在那双眼里看见自己，傻兮兮，一副木头样子。
何瀚低下脸，埋在项允超的颈窝。
项允超捋他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，“别想那么多，我信你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