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·复健失败·最

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

凡隐打开方式之一02

01


2.

烈影神宗门徒中有卧云村中人,村镇昔日风情由他们之手重塑得有模有样。这年三月初七放灯之节,众人制好天灯,祈祷天佑卧云村瘟疫不侵,水火不殃,丰衣足食,世代安康。

 

“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玉无心在许愿灯上提下这两句诗,丁隐念将出来。这六年来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闲适安逸,丁隐习了不少字,这首《车遥遥篇》在玉无心常看的那本诗集中,丁隐已然会背了。“月暂晦,星常明,留明待月复,三五共盈盈。”玉无心被他半拥怀中,闻言回首浅笑。丁隐心生餍足,只想日子长长久久这般下去,身边有人与他不离不弃,即便疯病缠身无法康复,也无甚可怕。

 

然天不遂人愿。赤魂石活跃期将至,无论是身怀赤魂石元神的丁隐,还是身为六星之子的丁隐,他的命运都不会与和乐二字挂钩。

 

时年,张小凡来到青云山已有五载。五年前也是丁隐失忆的第一年,青云山脚下的草庙村一夜之间成了荒村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只余了张小凡和林惊羽两人还活着。而他们的轨迹也就此发生地覆天翻的变化。林惊羽早慧冷静,见自己被一穿着道服之人带入青云山,心下便有了计较,虽悲恸不已,但没有自乱方寸,青云山玉清殿内众长老见他眉眼精神,根骨奇佳,为揽他于自己麾下争执不休。同是十七岁的年纪,张小凡的心思则远不及林惊羽通透,长老们正观察着他们,他丝毫不知表现,只意识到他们是在抢林惊羽,与他没有什么关系,便呆呆发愣,想起前几日爹娘商量给他说门亲事的音容笑貌,转眼化为乌有,家园成炼狱,他还没从村子里的姑娘里看上谁,那女子便已长眠地下。

 

张小凡长长叹一声,他的去处在他怔神间被定下。懵懵懂懂与林惊羽分别,没有过多不舍,张小凡恍惚感觉目送一道背影远去的场景有些熟悉,却想不起何时何地与何人有过这般情节。他的家人朋友世代居于草庙村,生离即是死别。如今皆丧命黄泉,孟婆汤一碗喝下,记得他们前尘的,只有他和林惊羽。想到此处,张小凡思绪一乱,不禁又悲从中来,眼眶微湿。林惊羽被龙首峰抢去,田不易带张小凡回大竹峰已是老大不乐意,看着张小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呆傻劲儿,眼神木讷,心生不耐,随手丢给大徒弟宋大仁处理,宽袖一甩,负手而去。

 

宋大仁面上年轻,实际岁数四十不止,张小凡是实打实的年纪小,比他的小师妹,田不易的女儿田灵儿还要小上两岁,若是还在山下,早早娶妻生子,他的孩子少说也有张小凡这般大了。将人领去别院安顿好,张小凡忧思过度,挨到床后不多久便沉沉睡去。

 

深眠之中梦境景象可怖,张小凡惊坐而起,一身冷汗,窗外泄进月华,冷静之后举首而望,却是三五月圆,难怪如此明亮。披衣走去院中,青云山山势奇高,映衬得星空极低,张小凡痴痴向圆月的方向伸了手,摸到那银盘,抓一把虚空。人难再聚,月却仍可圆,这天地日月间的情,原是由人所寄,你道它是团圆的寓意它便是团圆,你道那清辉是对影成三人的孤寂那清辉便是孤寂。

 

这世上除了林惊羽,再没有别的由那下世中带来的牵挂了……不,并非!张小凡猛地转身背对那月光,脑中滑过一片黑影。那影子里同这小院相类,有竹有桃花,有微黄的泥土,有灰白的石桌石凳,还有!张小凡重重回头,望向那轮月。还有如它一样,戚戚悬在西天的夕阳!

 

余晖破梦而出,一双细瘦手掌交错落日,那双手指骨修长,张小凡看之心喜,多好看啊,执笔作画,下棋抚琴,能做到多少他做不到的事。可那双手的主人道:“它们好像是没什么用处。”不会不会,张小凡道,你衣服难道不是自己穿的吗?那人反问,那也算吗?算啊,张小凡道,又顿下,不过我听闻有些人家的少爷的确不用自己穿衣服,都是丫鬟帮着穿的,你是那样的吗?那人想一想道,衣服都是自己穿的。张小凡哈哈一笑,拍他的肩膀,道,就知道你不是那么纨绔的人啦。那人淡淡笑起来,一侧脸颊的酒窝盛着鹅黄光华,若隐若现。

 

张小凡拿手戳了戳,那人呆了呆。张小凡问道,你那里为什么一笑会陷下去一个坑?那人捂捂脸,自己摸了摸,道我也不知。张小凡牵起他的手,道,是生病了吗?我带你去看大夫吧。那人随他站起身,只转了个身,道,有人来找我了。张小凡道,你要回家了?那人道,有机会再来看你。张小凡教他拉勾立下约定,小少爷竟然连拉勾都没玩过,张小凡忽然觉得大户人家的孩子也不见得有多快乐,出来玩也玩不尽兴。我叫张小凡,你叫什么名字?张小凡冲着那人喊。那人走到一个异域装扮的男人身旁,回头道,丁引。

 

丁引,丁引。

 

对了,还有这个人。

 

张小凡念着那个名字,胸口缓缓升起一股清凉。张小凡入怀摸了摸,是那日普智和尚给他的珠子,迎着光亮看去,深紫色的珠子里有一团青气涌动,并不剧烈,只是缓慢的流转。张小凡笑起来,将珠子收回怀中。是了,丁引,这颗珠子,还有普智教给他的大梵般若法门,都是人世于他的牵绊。

 

青云门大竹峰的入门早课是砍竹子。前三个月每天一根。张小凡起初小看了这任务,真上手才知不易。田灵儿虽是小师妹,但修行比张小凡早两年。张小凡同她一起砍了一年竹子,后两年都是小灰陪着。小灰是第二年某一天张小凡在砍竹时遇到的泼猴。真是只泼猴,第一天见面便用松子砸了张小凡满头包。回去后田灵儿气不过她唯一的师弟被一只猴子欺负,翌日与张小凡一同上山。两人一猴在林中追逐半日,误闯后山山崖下的水潭。崖下终年瘴气围绕,其中又有上古邪器摄魂作祟,整个水潭像是被一个罩子笼住,罩外一切如常,罩内魔气强盛。田灵儿修为尚浅,几乎一沾那气罩便昏了过去。张小凡有佛门真法护体,意识还算清醒,将被魔气压制的动弹不得的田灵儿和小灰拖出到摄魂的作用圈。

 

这一拖不要紧,小灰那只猴子“知恩图报”地赖上了张小凡,不仅在竹林里跟着他闹腾,还随他回了大竹峰。张小凡不堪其扰,奈何大黄和那猴子一馋一精,每回都能合作无间找出张小凡藏起来的大棒骨,交情甚笃。大黄是大竹峰的老前辈,那猴子是个鬼灵精。张小凡作为大竹峰一个小后辈、小厨子,打不得也打不着,真真对那一狗一猴没办法。

 

他们那日从幽谷归来,田灵儿似乎有了危机意识,刻苦修炼,很快突破了玉清境第四层,开始第五层。张小凡有段时间没有见她,每日早起去砍竹,砍完回来做早饭,做完早饭,就对着一猴一狗发呆,有时想事情,有时只是默背口诀。这般过了两年,这日,田灵儿第五层修行小有所成,去后厨寻张小凡玩。张小凡正剥着一把瓜子,大概是他速度慢,小灰两只前爪扒在他小臂上,脑袋伸着看他手指间剥瓜子的动作,好不容易瓜子黑黢黢的壳里露出来一颗美味的白仁,小灰叽叽跳着把嘴凑过去,张小凡边喂它边皱眉,道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,慢慢吃不行?说你是只猴你还真就猴急上,那你要是狗你吃屎不吃?说罢,大黄呜呜吠两声,很是不平张小凡的指桑骂槐。张小凡看见大黄爪子底下那根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就头疼,道我可没说你啊,你哪是普通的狗,都快成精了。

 

噗。一声清脆的笑。田灵儿走路跟他爹田不易一样喜欢背着手,不过少女心性,蹦蹦跳跳得,活泼许多。张小凡把小灰扒拉下去,起身道了声师姐早。田灵儿指着小灰和大黄,道,看来你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闷啊,比我好多了。张小凡挠挠后脑,赧然道,不能和师姐比,师姐这是第五层练好了才出关么?田灵儿摆手道,没有没有,第五层艰涩难懂,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练成的,我是太闷了出来透透气。张小凡道,那师姐想吃什么?早饭已好了。田灵儿喜道,这么早就都做好了吗?小凡你真勤快。田灵儿说着便进了厨房,张小凡憨笑着还是挠头,他一向不太会和女子打交道,尤其田灵儿是师父的女儿,前几日的修为试验他又教师父失望了。

 

两人端出来两份包子稀粥和小菜到院中,往常张小凡都是等师父师娘同门师兄们都吃过了才再顾自己的肚子,这是田灵儿非要他陪着一起吃,说是一人吃一人看多没意思。张小凡拗不过她,便顺意照做了。饱餐一顿,田灵儿道,小师弟你的厨艺又进步了。张小凡谦虚笑笑,道,还好。田灵儿手托住腮盯着那些空了的盘子道,是不是山下的食物都这么好吃啊?张小凡道,不是的。田灵儿咦了声。张小凡道,会比我做的好吃多了。田灵儿噗地又笑,道,不错不错,你也会讲笑话了。张小凡忽觉自己失态,窘然道,和那只猴子说话说惯了,冒犯师姐了,还请师姐不要介意。田灵儿瞪他一眼道,刚夸你进步呢就又退回去了。张小凡左说不是右说不对,眼观鼻地闭了口。

 

田灵儿坐了一会儿,又来了几位师兄。两人与他们打过招呼,田灵儿忽然问张小凡道,又快中秋了,想家了吗?张小凡怔怔,而后摇头,道,不想了,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人…什么人,杀了他们。田灵儿看他发红的眼眶,也觉伤怀,道,这么许久都没有查到,真不知那些师叔伯平日都做些什么。张小凡垂首,道,师姐别这么说。田灵儿不是滋味地叹口气道,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让你参加这一届的七脉会武。

 

张小凡抬起头道,什么是七脉会武?田灵儿道,便是将各峰弟子召集起来来场比试,前四名弟子有资格下山试炼。张小凡喃喃重复道,下山?田灵儿颔首,道,我昨晚听娘说起,这一届弟子中只有龙首峰的齐昊和小竹峰的陆雪琪最为出类拔萃,若我在会武前将第五层练成,很有可能能得名次,倘若当真进了前四,就必须要下山,那两人齐昊我不熟,陆雪琪性子冷,与他二人下山我怕是要闷死,所以,小凡,要是我爹日后说起七脉会武之事,你千万要答应参加,倘若爹不同意,你便与我说,我去求他。

 

田灵儿一口气说了许多,张小凡细细反应过来,似乎师姐的意思是要他也进前四陪她下山,给她解闷儿?这如何可能?且不论田不易会否让他参赛,他自身的修为恐怕还没上场就要下场了。张小凡如是说与田灵儿。田灵儿道,这有何难,你如今少说也练到了第二层,我将第三层的心法给你你抓紧时间修炼便是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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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真是呼呼啦啦变长了

然后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起个正经名字

PS:小凡的年龄在此文里推后了,原著中是11岁上的青云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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